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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慶門樓

誤解扭曲的五育架構之二:膚淺狹隘的美育

 

講者:謝宇程 研究員

 

系列前文:

 

在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,正是柏林圍牆倒塌,歐洲冷戰冰融的 25 週年紀念。25 年前的聖誕節,在冷戰的核心柏林,舉行了一次音樂會。這次音樂會的演奏家,歌唱家,來自東德與西德,以及原本在冷戰中敵對的兩方勢力:美、法、英、俄(蘇聯)。

 

這次演出,可能是人類歷史至今以來最具歷史意義的藝術表演。當時全世界有二十餘個國家即時轉播,包括半個地球外的日本與台灣。他們演奏的,是貝多芬《第九號交響曲「合唱」》:一個終身孤獨最後耳聾的音樂家,最後對世界的遺言。指揮家決定將曲中的「快樂」,改為「自由」。指揮家是柏恩斯坦,他在這次演奏會之後的十個月離開人世。

 

每隔一段時間,我會有意無意地聽貝九,通常是一邊聽一邊工作。幾乎沒有意外的,在第一句哈合唱齊聲吶喊的時候,我總會被重重撞擊,像是無形的大雨傾盆、大風搖撼。這樣的經驗,一次又一次地告訴我,真實世界中的「藝術」,無論聆賞或創作,有多少溢出了我們五育架構下「美育」。

 

 

國慶門樓

國慶日在總統府前架設的門樓,有沒有人想過,它有創意嗎,有美感嗎,值得當作國慶的代表物嗎?

 

 

當「美」淪為洋裝廉價花邊般的娛樂妝點

 

在五育架構下,「美」是和「德」平行無涉的。美的教育是美術課畫畫和音樂課唱歌,美只是生活中的娛樂與妝點,這樣的美只是洋裝的廉價花邊,不是藝術。

 

不確定是國中或高中,音樂老師確實有帶我的班唱過「快樂頌」,還有與原文不太相符的中文翻譯歌詞(真的是好棒棒?),但就只是唱,與唱「春神來了」,是一樣的教育程序。很慶幸我和藝術作品的緣分不僅於此。

 

我們若要培育好的欣賞者、優良的創作者,就要在教育中,正視藝術涉及了人類的多少領域,至少,必然涉及那看不到也聽不到的精神領域;在五育之中,也許是「德」。

 

後來,我透過德 ‧ 英對照,看懂了原文歌詞。我閱讀了貝多芬的創作歷程,聆聽了歷史性的經典演奏,知道了這首曲子被歐盟定為國歌。我才一步一步理解作曲家、演奏者,乃至整個歐洲文明,埋藏蘊釀在這首曲子之中的,是為什麼樣的人類理想發生的痛楚、渴望、掙扎、吶喊。

 

台灣有許多音樂家,每天各地不缺表演,但常缺聽眾。和社會不相聞問的諸多表演,就是藝術的最佳狀態?

 

 

教藝術的內核 ── 作品無聲無相的部分

 

藝術的最內核價值一定在於精神層面,《合唱》被不斷流傳演奏成為經典,絕不是因為它是世界最「悅耳」。Bruno Mars 的情歌固然朗朗上口,但不會在人類歷史當中成為不斷回顧的藝術,在人類最重要的紀念時刻,我們會一次又一次選擇貝九,是因為它為人類最深的內心發聲。

 

如果我們期望台灣的下一代有任何人、任何作品在藝術的領域有世界級的成就,我們教「美」的方式就需要改變、深化。藝術的教育者要帶領學生體悟與經歷各種真實的人生經驗,從愛與恨、信仰與懷疑、發明與毀滅、孕育與殘殺;也許幾十年後,台灣某個角落,也許會有個了不起的心靈,結出光輝恆久的藝術之果。

 

人類的精神,總是仰賴藝術帶令我們訪查與體驗戰爭、和平、邪惡、善良、寬恕、殘酷。而且通常是藝術,而非道德教條,讓我們進行各種關於人類心靈與情感的思考與學習。有趣的是,用教條教道德,總像是以鋼鐵製造棉襖,而且會讓人失去人性。

 

是心靈反思充實了藝術,是藝術展現而且啟發了心靈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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