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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人接物

好學生待人接物該是什麼樣?Google 創辦人不一樣。

 

講者:謝宇程 研究員

 

好學生是怎麼樣待人接物?

 

也許我們心中會浮現一個類似「小叮噹中的王聰明」的孩子:上課安靜聽講,勤抄筆記,回家認真複習;下課路上遇到老師躬身行禮,被稱讚的時候要謙虛地說「沒有啦」,拿到梨子收下來留給弟弟。

 

 

卓越人士的學生時代

 

在我的「學與業」研究中,最近開始進行「卓越人士的學生時代」探討計畫。我想知道,那些卓越人士是如何度過他們的年輕時代。他們的思維、行動和選擇,都可能是我們教育的重要參考。

 

第一站,我從 Google 兩位創辦人:賴瑞.佩吉(Larry Page,下文稱為佩吉)及謝爾蓋.布林(Sergey Brin,下文稱為布林)開始。[註]

 

 

待人接物

佩吉和布林的家庭對他們的人格影響極大。台灣的父母,是將孩子載往補習班的路上,或是引至發明創造的路上呢?

 

 

不溫不良不恭不讓

 

在我閱讀兩人的記載之中,首先讓我驚訝的是他們從小的表現,若在台灣包準會被當做壞孩子。無論對父親或對老師,他們可從來沒表示出所謂「晚輩式的恭敬」,對平輩更是如此。

 

佩吉不是個愛聊天講話的孩子,但他從小就極為好辯,和父親就有許多知識上的深刻對話,常常針鋒相對,直指核心。

 

布林也有相同的特質,熱愛智力較勁,無論針對什麼主題,都希望找到一個說法或方案比別人更好,或是發現別人想法中的錯誤。他常常和老師辯論,最後證明老師的觀點是錯的。

 

有趣的是,佩吉和布林兩人不會因為這樣的特質而交惡,反而因為彼此熱愛探究的特質而成為同伴,兩人後來也始終維持這個風格。佩吉和布林總是不斷互相戲謔、鬥嘴,並和任何樂於加入戰局的人爭辯,但從不自滿與頑固。

 

 

待人接物

佩吉和布林在年少的時候,花許多時間討論及閱讀,沒有邊界。圖為某高中圖書館。

 

 

思想自由沒有邊界

 

布林的思考是有名的直接而快速,他有想法會立刻表達,毫不猶豫和任何人對話及互動。在他讀書的時候,常常不敲門就進指導教授的辦公室,劈頭就說自己的新概念,在任何聚會當中他都是最先被注意到的那個。

 

佩吉沒有像布林那樣衝,他通常深思熟慮,在會議上不見得發表意見,甚至常常不被注意到,但他總是深入思考事情發生的前因後果,當他深入思考後,也總會爭取發表他的意見。

 

但關於思想與談論事理,他們的共通點是:沒有邊界。他們聊電腦、哲學,以及任何想得到的事。這樣的模式發軔於他們與父母家人的相處模式。他們從小探究與討論各種課題,家人從來不會說「不要問那麼多」、「先把要考的東西讀熟再說」。

 

佩吉和布林兩人的自主性在研究生時代極為顯著,也展現在空間利用與安排上。他們原本被分到不同的研究室,但後來佩吉搬進布林的研究室。布林堅持使用更符合人體工學的椅子,不用學校分配的椅子,而且他們用樂高做成一個電腦架。他們在研究室掛滿盆栽以及藤蔓,並安裝了幫浦和自動澆水系統,幾乎成了熱帶叢林。

 

 

如果佩吉和布林生長在台灣?

 

如果佩吉和布林生長在台灣,可能不會被視為「好學生」。或者,可能早年的時候被父母「調教」,被師長「糾正」成接近「王聰明」的模式。他們是聰明人,為了生存、為了得到接納,想必也可以順利地改變自己。但如此,他們後來是否還會直探事理的本質,進行沒有框架的創造發明?

 

在佩吉和布林的學生時期,他們不被卡在「尊卑」的框架之中,他們直接的目標是學習,他們最重視的是事理。而幸運的是,他們身處的環境,並沒有那些容易被得罪、會受傷被冒犯的大人。因此,他們可以沒有顧忌地成長發展。

 

[註]:賴利.佩吉的名字應是勞倫斯:Lawrence,「Larry」是 Lawrence 這個名字的常見暱稱。相關課題,請參考:給兒女取什麼英文名字?看似小事,請別大意。

 

系列下集:好學生興趣志向該是什麼樣?Google 創辦人不一樣。

讀者提問:(Q&A) 在台灣環境中,孩子如何能順應心性來待人接物?

 

 

下一代的世界

年終的思想壯遊之四:世界在等待什麼樣的下一代?

 

講者:謝宇程 研究員

 

系列前文:

年終的思想壯遊之一:我們的孩子能否開創世界新局?

年終的思想壯遊之二:先進國家怎麼「煉」出來?

年終的思想壯遊之三:中國從先進而落後的原因?

 

日前,和一位畢業不久就考上公務員的朋友吃飯談話。他比我小一歲,已經當許多年公務員了。在談話中,他談的都是上司長官常常給無效的指令、上級多不了解實際的業務、哪些資深公務員不會用電腦也沒事幹每天看報等下班(真的存在還不少),哪些同事調到爽缺就有油水可以拿。

 

他拿著鐵飯碗,一生不用愁,只是也不很開心。我問他,對日後的工作有什麼打算,想要做什麼改變嗎?他聳聳肩說:「我也沒什麼才能,就這樣下去吧。」

 

說實話,許多人都在討論教育,但我知道自己思考的教育和別人並不完全一樣。有些人對教育的討論,集中在如何把國文從八十分提到九十分,或是如何進中山女高而不只是景美女中,如何讓三十歲薪水不是五萬而是六萬。

 

這些課題不是完全不值得討論。只是,我總覺得,如果我自己討論這種層次的問題,實在是小看了自己,也小看了讀者。

 
 

下一代的世界

某補習班門外的榜單。台灣年輕人的眼界與胸襟,常常就在比較計算這幾分之間消磨了。

 

 

對讀者和未來,最重要的教育課題

 

說坦白話,那些將來可能生計困苦,可能陷入社會邊緣,可能沒出息沒地位的孩子,他們的父母根本不會看到我這篇文章;會看到這篇文章的父母,就表示他們經濟、社會、學識方面的特質,已經保證他們的兒女日後將會是社會上生活無虞,甚至富裕優渥的那一群。

 

我自己心裡很清楚這件事情。所以我不得不思考:到底我寫什麼樣的文章,可以對這一代的讀者有真正的貢獻?我可以寫什麼樣的文章,為我的讀者在閱讀之前與之後,帶來真正的不同?這一串系列文章就是這個自問下的產物。

 

而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,太需要有人為它開創新局,太需要有人依據長遠的眼光和善良的意圖影響世界的走向。因為這個世界的現況絕非完美,在很多地方有重大的危機。而人類世界因為知識噴發所獲得的巨大力量,它可能被運用造成慘絕人寰的悲劇,也可能被運用造成難以想像的文明、和平、繁榮。

 

五百年後如果還有人類,他們看二十世紀上半葉,一定會知道我們現在處在轉捩點。台灣媒體不常著墨、不多討論的那些極其重要的事情,將決定我們五百年後的命運。

 
 

資源問題是人類未來最重大的威脅,也是個人的機會。圖為彭明輝教授的書《糧食危機關鍵報告》

資源問題是人類未來最重大的威脅,也是個人的機會。圖為彭明輝教授的書《糧食危機關鍵報告》

 

 

為五百年後的命運選邊站

 

發明新的資源運用方式或走向資源枯竭:未來的世界,要嘛就是中印非等地區持續貧窮,不消耗資源,否則,若世界再有三十億人用美歐的生活方式,世界會崩潰。但我們也不可能限定這幾十億人持續貧窮。這世界將要做兩件事,一件事就是重新設計富裕生活的形態,造成一種不以消耗物質為基礎的富裕;另一件事就是開發新的資源庫藏。

 

自由平等提升或差距壓迫擴張:這個世界上有兩類力量互相角力爭奪。一類力量在推動著人們能得到相似的權利、經濟地位、政治資格、物質生活。另一些力量,包括有些宗教勢力壓迫女性和特殊性偏向者,有些政治力量剝奪人民資訊和表達的自由,有些經濟勢力不斷把資源向少數人集中…。在過去幾年,後者力量加劇、版圖膨脹,而台灣正是這兩類力量爭奪的關鍵地之一。

 

分化對抗或博愛合作:這個世界上也有兩類聲音,一種在強調過往群體之間發生過的歷史糾葛,調動恐懼、傷痛、仇恨等情緒,造成群體之間的對抗與無益消耗。另一種聲音,強調著我們所居住的共同世界、我們承續著共同歷史、我們共同的生物特質、我們會共同擁有的未來。

 

這個世界在等待的,就是那些為了五百年後的未來,廣大人類的命運,選邊站、有主張、有行動的人。而台灣要成為一個有重要性的國家,台灣人要成為一個被重視的身分與群體,也端視我們有多少人在這些事業上投注努力與表現-而不只是代工哀鳳。

 

系列接續:年終的思想壯遊之五:讓下一代著眼於什麼樣的格局?

 

 

Chinese civilization

年終的思想壯遊之三:中國從先進而落後的原因?

 

講者:謝宇程 研究員

 

系列前文:

年終的思想壯遊之一:我們的孩子能否開創世界新局?

年終的思想壯遊之二:先進國家怎麼「煉」出來?

 

我從小在學校課業之外,閱讀最多的是金庸武俠小說,也常讀中國歷史、文學作品,例如唐詩三百首是整本背過,宋詞三百首背了大半卷,更別說閱讀古文觀止、四書五經、章回小說等,我深深知道中國典籍中承載著一個燦爛的文化。

 

但今日,我們所穿的衣、所住的房、所乘的車、所聽的音樂,都和古代中國沒有關係。政府架構的原則、醫療與公衛知識、化解爭訟的法律、金融貿易經濟體系、生產商品貨物的模式,一切仿自歐美。

 

我們吃的米與茶確實延襲古中國,但農藥、肥料、機具、運輸、包裝,都來自西方。我曾不解,這麼龐大悠久的國家,人口世界最多,為什麼其文明幾乎死絕,需要整體從西方橫切植入?為什麼過去一個半世紀的華人學術史,幾乎是一部「取經史」?

 

 

「亂世」的儒家解方:社會關係嚴格規則化

 

春秋戰國是個充滿「變動」的時代。國家可興盛可衰亡,國君可制霸可被殺,臣子會造反會周遊列國。到近代,開始有人發現春秋戰國是中國古代最燦爛的時代,但孔丘及其弟子對那個時代的評價是:

 

 

Chinese civilization

唐詩三百首,這本書是我從高中留到現在,其中每首我都曾經能夠默背。

 

 

孔丘先生及他的弟子、傳人們後來形成儒家,以他們想像認知中的西周初年為藍本,開始建造(或恢復)一個理想社會的大業。他們提出的方案,大致上是一個巨型的社會格式,將所有人的身分、責任義務、人際關係都用禮法以嚴格規則化。

 

在儒家劃定的世界中,每個人都生在一個格子中,人和人互動的方式是規定確認的:父慈子孝、兄友弟恭、長幼有序、夫唱婦隨… 你有什麼行為不基於你喜歡什麼、需要什麼,而基於你被生成什麼身分。在這種思維下,雙胞胎都要分先後稱兄弟姊妹才行。

 

 

人生目標:爭取高位的「格子」

 

儒家畫出的世界,在帝王眼中看起來當然是極度美好的:人與人的社會關係凝固與凍結、明確的權力義務關係,極為有利統治;而在所有格子的最高層,受各方臣服的那個角色就是君主。帝王當然樂於採用、推行這樣的世界觀。

 

 

Chinese civilization

中國政治史,某程度而言,就是中國兩千年來,如何依照儒家世界觀建造政治體系、國族信仰的過程。

 

 

在中國兩千年的歷史中,儒家治術雖然偶有頓挫,但在隋唐施行科舉之後,整體制度愈來愈嚴密完整。幾乎所有人都被封在由禮法道統所構成的無形格子之中,而科舉是唯一讓人改變本身地位的管道。於是,所有知識分子,有企圖心和理想性格的人,都被導進同個方向:透過科舉取得社會架構上層的格子。

 

 

競爭「符合權威」,造成千年停頓。

 

儒家的信仰之下,一個人的價值、自我完成,在於確實而且徹底地遵從外在加諸的責任、義務、期待。無論是寡婦在夫死之後守節,臣子在國家陷落之時殉節,或是服從父母、長輩、丈夫等人的指令。

 

儒家體制之下,一個人值得更高的地位、有資格得到更大的責任,前提要件是能在科舉中表現傑出。如何在科舉中表現傑出呢?不是去探究客觀的物質世界,不是去了解社會的各種真相,不是去發明新的理念見解,而是要能熟讀古籍,並寫出主考官欣賞的文章,總而言之就是競賽符合權威-同時符合古代傳下來的權威,以及符合當時主政的權威。

 

一千年來,中國民間知識分子之間不斷競爭的是:尊崇、服從、依順。

 

六百年來,西歐民間知識分子之間不斷競爭的是:創新、挑戰、推翻。

 

然後,造成了一切的差別。

 

系列接續:年終的思想壯遊之四:世界在等待什麼樣的下一代?

 

 

年終的思想壯遊之二:先進國家怎麼「煉」出來?

 

講者:謝宇程 研究員

 

系列前文:年終的思想壯遊之一:我們的孩子能否開創世界新局?

 

槍炮、病菌和鋼鐵》一書,有力地解釋了為何歐亞大陸能征服美洲、非洲、大洋洲,而不是反過來(欲知概要,可參拙作)。但該書沒有解釋,同樣在歐亞陸塊上,歐洲半島邊緣角落的那群人,在歷史上從來沒有重要性可言,但在過去三百年間卻可以主導世界。也沒有解釋,亞洲在過去四千年內數次欺壓歐洲,為何過去三百年反過來。

 

這個議題其實有許多人討論,我也讀了不少相關著作,甚至有點親身經歷;這篇文章,希望能略為綜整近幾年的思考。

 

 

基督教帶來的大毀滅和強種子

 

在公元前四世紀,希臘半島的能工巧匠已能刻出無人能超越的完美人像,公元一世紀,羅馬人的工程能力達到頂顛,萬神殿之中的中空穹頂,到今日看都覺得是令人窒息的奇跡。但基督教盤據歐洲文明之後,希臘羅馬文明窒息而死,歐洲所有領域都倒退不只一千年。但在一千年後,歐洲的復興之中,基督教的另一側面展現了正向力量。

 

 

文藝復興之後,歐洲終於再次會畫美麗的人像。本圖為拉斐爾的聖母畫像,翻拍自《西洋藝術史》。

文藝復興之後,歐洲終於再次會畫美麗的人像。本圖為拉斐爾的聖母畫像,翻拍自《西洋藝術史》。

 

 

基督教對上帝的信仰深入到每個人心中之後,衍生另一種信念:如果一切是上帝造的,而真理是上帝,那麼,追尋真理,謳歌真理,為真理而戰,就是值得信仰上帝的人全力以赴的事業。

 

在啟蒙運動和科學革命歷程中,教會、教條、教士,這些實體的人和他們的具體主張,常常是科學家和思想家的死敵與對手。但有趣的是,科學家與思想家常自命為上帝的僕人,一面研究自然、數學,一邊讚頌上帝。歐洲近現代音樂、繪畫的發軔,也有相近的軌跡。

 

 

破碎的權力與分裂的權威

 

基督教帶來的另一影響是,歐洲再無單一權威(相對於中國、伊斯蘭國家,向來社會上是單一權威)。君主與領主代表的是世俗權力,而教會與教宗代表宗教權力,這兩者從未真正合流,沒有一邊能壓制另一邊,兩邊千年來相互競爭、博奕、角力。

 

在世俗權力方面,歐洲這小半島上,又碎成無數的君主國、城邦、領地,政治上的絕對權威(如中國皇帝),在西羅馬帝國崩潰後就沒出現了。千年來,歐洲就沒有一個單一的力量,可以控制大家要做什麼事,要相信什麼,或決定誰用什麼方法能得到榮華富貴(如中國的科舉)。想有一番作為的人,就用任何他想得到的方法,做出許多冒險和嘗試。

 

而在宗教方面,東正教後來與羅馬教廷分裂,馬丁路德宗教改革後冒出更多的信仰體系,每個都自稱比別人靠近上帝。五百年前開始,歐洲就陷入一個又可憐又幸運的狀態:沒有權威,沒有正統。宗教上,如果甲說自己代表上帝,乙也這麼說,而他們都不能行神蹟,那就只好說理,就只好由教徒自行判斷。

 

 

馬蒂斯 1935 年的畫作。本圖與上圖相對照,可以發現拉斐爾之後的五百年,歐洲藝術界整個美學的思考框架發生多大顛覆,這不是技法的問題。翻拍自《西洋藝術史》。

馬蒂斯 1935 年的畫作。本圖與上圖相對照,可以發現拉斐爾之後的五百年,歐洲藝術界整個美學的思考框架發生多大顛覆,這不是技法的問題。翻拍自《西洋藝術史》。

 

 

六百年不斷的競爭、挑戰、推翻

 

前文的故事之中,包涵了幾個歐洲歷史演化最關鍵的精神,陶鑄成歐洲人的世界觀上:追尋真理、冒險嘗試、獨立判斷。

 

因此,歐洲人的世界觀,習慣甚至著迷競爭變動、樂見挑戰與推翻。在歐洲知識分子的認知之中,「真理」,無論是科學知識、工程方法、藝術風範…,永遠不會固著在某段話上,某本書上、某個人身上、某個體系或機構上。悲觀地說,真理永遠是在人不能觸、不能見、不能及的境界;樂觀地說,人卻能靠感悟、理性與科學不斷接近。

 

於是,歐洲過去五百年間,一個巨人站上另一個巨人的肩膀,一個智者推翻修改另一個智者的結論。

 

在科學上,產生了牛頓、克卜勒、拉瓦結。

在藝術上,產生了巴哈、杜勒、貝多芬。

在政治上,產生了洛克、盧梭、孟德斯鳩。

 

這,是過去五百年歐美文明大噴發的由來。那,過去五百年,天朝上國又是怎麼衰弱的呢?

 

 

年終的思想壯遊之一:我們的孩子能否開創世界新局?

 

講者:謝宇程 研究員

 

歲末年初想以一系列文章,來討論一個大問題。這個問題和我們的講堂主題看起來有點遠,其實完全就是正中央的核心。

 

這個問題是:何時我們才成為先進國家?要怎麼做,我們的孩子、孫子,可以活在那樣的世界中?

 

何時我們才可以不用羨慕別人?何時我們可以有富足健康的社會,每個人擁有富裕、尊嚴、自由、平等的生活?何時我們在世界上不再是二等人種?何時我們的國家與社會可以讓我們感到自豪與驕傲?何時我們不必再事事學習歐美日,換成他們追隨我們,或至少平起平坐?

 

與《新思惟網路講堂》的朋友們經過三個月隔空交流,我想和講堂的讀者們分享這個我關心多年,朝思暮想的問題。

 

 

富裕並非就是先進,先進者並非恆久

 

已開發或未開發也許是個經濟概念,可以用收入來計算。但先進與否不是。卡達、阿拉伯聯合大公國…他們賣油所得雖高,卻不是先進國。他們在先進國創造的世界體系中致了富,但在世界史中,他們仍是跟隨者、適應者、依從者。

 

 

談教養、學習的細節已經多了,我們能否拉遠鏡頭看看我們處在什麼樣的過去與未來之間?圖為淡水河一處遠景。

談教養、學習的細節已經多了,我們能否拉遠鏡頭看看我們處在什麼樣的過去與未來之間?圖為淡水河一處遠景。

 

 

直至今日,即使中國成為強國、印度與巴西日漸重要,全世界在思想、科學、政治架構、前緣科技、商業型態…等方面,都還是歐美在執牛耳;亞洲經濟大國日本,也只是在歐美架起來的世界秩序規則之中,玩得還不錯而已。

 

但世界的走向並非一向都由歐美領導。歐洲的文明火種,是從公元前五千年肥沃月灣的文明延襲而來,途經埃及、希臘、羅馬,在中世紀時還曾熄滅近一千年。在中古時代,歐洲是如何地愚昧、殘忍、迷信,您可以抽空觀賞《中古的思維》略窺大概。

 

 

為何六百年前,西歐文明火山大爆發?

 

現代意義的世界,無論是藝術、科學、經濟、思想,大致上就是六百年前點火於義大利,向北傳到西歐發生大爆發,人類的智慧成就不斷噴湧,其煙火和光芒照耀、也多次灼傷了全世界無數人類。

 

 

西歐文明大爆發是全面性的,橫跨政治、產業、醫學、藝術、科學…。圖為歐洲繪畫史相關書籍。

西歐文明大爆發是全面性的,橫跨政治、產業、醫學、藝術、科學…。圖為歐洲繪畫史相關書籍。

 

 

在那之後,人類發展方向、思想的開創者、生活模式的定義者,不是六千年的中東古文明(早滅了),不是五千年的埃及古文明(早滅了),不是四千年的中國古文明(滅了沒有?爭議中),而是頂多只有六百年的西歐文明。

 

為什麼西歐人能成為發現科學原則的人,而不是台灣原住民?為什麼西歐人能發明音樂記譜法,不是河南人?為什麼是歐美人發明了電腦,不是數學直覺發達的印度人?

 

這些遙遠的問題之所以值得思考,是因為它背後是一個非常現實的應用題:五十年後、一百年後,你我的子孫有沒有可能是參與開創世界新局的那批人之一?如何讓這個事情成真?這才是教育的大格局問題。

 

 

在新思惟,討論長闊高遠新思維。

 

我認為這些長闊高遠的問題值得和新思惟的讀者們分享是因為,如果我們三年所有討論文章,只集中在於各位的孩子日後個人收入是五萬還是十萬,當醫生還是當畫家,這實在小看了各位和各位的孩子。

 

當然,那些問題值得討論,但我們有三年的時間,可能在上百篇文章會著墨,這幾篇文章,請容我們將思維放遠放大。我們能不能做個思想的壯遊,站在五百年之後,看現在的台灣,看現在的你我,和我們的兒女。他們要為自己、要為他們之後的世界做些什麼?

 

年假將至,大家也許有些時間返思瞻望,瞻望一些絕對不急切,但是可能很重要的問題:如果我們希望台灣「不只這樣」,希望我們孩子的命運不僅不是台奴台勞,也不只是台奴台勞的醫生與律師,我們希望他們是世界中受到尊敬與羨慕的人,該怎麼做?

 

系列接續:年終的思想壯遊之二:先進國家怎麼「煉」出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