標籤 自己 下的所有文章

陽明大學校門

大學時代:自己的視野自己定義

 

講者:蔡依橙 醫師

 

 

陽明大學校門

我念的大學,後面的大建築物是圖書館,我在學時還沒有。

 

 

我成長的年代,是科舉聯考的年代,所有人都跟你說,上大學之前就是拼命唸書。

 

 

大學之後

 

我畢竟不是 Neo 那種 the One,所以 18 歲以前就真的是照著長輩說的做。但上了台北唸大學,我想,這總該是我自己決定「人生怎麼學習」的開始了吧!

 

上大學,所有的老師都跟你講,通識教育的重要,因為我們該是個「人」,然後才是個「醫生」。但當年的陽明大學,通識課程不像現在這麼豐富,選了幾堂有趣的課程後,感覺到不足,就開始自己設定學習的路徑。

 

 

完整的大學生

 

為了想看醫療的社會面向,我去陽明公衛所與醫管所旁聽,不缺課、所有的閱讀都跟上。為了想看純人文的教育是怎樣的,我去了藝術學院 (後改名台北藝術大學),跟著上研究所、甚至博士班的課,學習藝術史與表演理論。為了學習課本沒教的台灣史、建築、政治、經濟,每週有兩天,騎著野狼 125,到敦南誠品,付費聽誠品講堂

 

為了知道其他學校的傑出大學生是怎麼樣的,也想知道我在一個更大的池塘競爭,能不能脫穎而出,所以我到課外活動組看了傳單跟海報,參加民間機構辦的青年幹部甄選培訓,因為培訓資源有限,數百位大學生,只能挑出 30 位,在履歷篩選後,全程錄影的面談、籃中演練、情境模擬中,順利通過,並接受每週一天晚上的培訓。過程中也認識了很多不同專業的朋友。

 

 

探索的過程

 

對現在的大學生來說,這些或許不足為奇,但當年的氛圍跟現在並不一樣:「安分守己」還是主流價值,網路要用電話撥接,資訊傳遞緩慢而沒有效率。

 

就說「去藝術學院」上課這件事情好了,嘴巴上說要去其他學校旁聽的人很多,但真的去找資料的人少,敢每週坐在完全不熟的老師同學間,發言、討論、自我介紹、破冰、跟著閱讀、交作業的人,全陽明大學,也就我一個。

 

那其實是一連串自行尋找資訊、設定方向、實際執行並克服恐懼的過程。

 

 

大學生活給我的心靈資產

 

回想起來,這是大學教育給我最重要的心靈資產。而大學教育作了什麼?它給我一個學籍,讓我有個理由住在台北,自由出席的大堂課,甚少點名,期中期末考以外的時間,在台北的各個角落,自由來去。

 

自己設定的學習,永遠比老師設定的,更有動機、更有熱情、更有啟發。

 

另外,我想說的是社團。我認為,參加大型的社團,去學習與人互動、貢獻專業、團隊領導,是很珍貴的機會。因為他成本低、容許錯誤、而且實際上就是一個小社會。到現在,新思惟國際所策劃的大型研討會,與小型工作坊,都有著我大學時代所辦活動的架構。

 

 

 


 

 

 

回覆:《大學時代:自己的視野自己定義》

 

主講:黃世宜

 

看來,要走出自己的路,就是要敢於獨特。

 

 

師範大學

 

這一部分我再補充:但基本上我也是師範大學的異數。前途已經一目了然,但我不願意。還記得當時我除了英語系本科的課程之外,也自行跑去上國文系的課,還有美術系的課,研究崑曲歌仔戲、西方美學和藝術批評,都去上。然後也去中山大學上法文課。

 

還記得,有一次獨自上課回來,回到宿舍,因為宿舍門沒關,在走廊上聽到一個室友在講我,她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,正準備出門聯誼。我聽到她跟其他人笑著說,在大學就是要認真找男朋友,應該要多多參加聯誼才是,說我很呆,讀這麼多書,是要準備當老處女嗎?

 

 

「理所當然」

 

的確,作為一個讀師範的大學女生,等畢業,當老師,嫁人。好像也是理所當然。

 

但是我總覺得那一種「理所當然」令人窒息,所以我依舊我行我素,研究探索自己有興趣的事情,做自己想做的事。

 

比如社團也是這樣。當時跟辯論社、女同志社的朋友都聊過,還打了幾場辯論賽,但幾經思考摸索,最後都沒有決心加入。反而,在很偶然的機緣裡,才真正定下心來長期為一個社團付出,自己的社團自己創:高師大流浪動物社。

 

 

新社團

 

起初,只是跟幾個朋友,跟合作社外面徘徊的狗狗貓貓玩熟了,餵著養著,竟然幾個人就很勇敢地,草創了第一屆高師大流浪動物社。基本上我們也是窮學生,所以都是自掏腰包在生活費之外,自費帶狗貓看獸醫、買飼料,因為本社吃力不討好,所以社員好像沒有超過五個人。

 

在流浪動物社期間,我學到很多,包括怎樣用最有限的資源,發揮最大關心與行動力,怎樣變得更勇敢,接人家不敢接的事。比如,我們本來只照顧校內的流浪動物,後來名聲大概傳出去了,於是開始有人把動物棄養在高師大校園內,就擺在我們女生宿舍門口。還記得有一次一下子就收到一箱五隻成年大黑貓,甚至還收過一隻大烏龜。除了得為這一些丟來的小棄兒想辦法安排去路之外,我們也開始接到校外民眾打來的電話,說某某處有流浪狗群,要我們趕快去處理,云云。

 

 

工業區的野狗

 

有一次,聽民眾告訴我們,高雄市郊,有一處居民稀少,只有工廠的社區,那邊有一群流浪狗非常之兇,有可能會被撲殺,叫我們去看看,看能不能挽救些什麼。

 

於是,我跟我們社長,兩個女孩子,她騎一輛淑女小綿羊,我在後座,就這樣出發察看現場。
還記得那一天是星期六下午傍晚,夕陽西下的時刻,工業區的確相當淒涼,沒有任何人。社長說,她有點怕,我說,我也是。但是她還是繼續騎下去。

 

突然,一群齜牙咧嘴的野狗衝出來,追著我們狂吠~~

 

 

難忘的回憶

 

啊!啊!啊!

 

我們兩個一路尖叫,社長卯起來拼命加速往前狂飆,而坐在後座穿短褲的我,好幾次都看到那兩排尖森狗牙逼近我的小腿,又在最後一刻拉遠…

 

後來成功擺脫瘋狂的狗群,到了繁華的高雄市區。社長把車停在路邊,脫下安全帽,我們彼此相視大笑,大聲喘氣,有那麼一點歇斯底里,一點自嘲,又有一點放鬆。

 

社長說,想不到這小綿羊還蠻厲害的!

 

我說,以後招新社員要招騎野狼的男生啦,有汽車更好!

 

這是我在大學最美好最珍貴的回憶。

 

 

近期課程

 

 

think

(Q&A) 退學──我最好的文憑

 

問:可以請黃老師再多分享一些,被退學時的心情和轉折嗎? (35歲 男 醫院核醫科主任)

 

答:(黃世宜)我總是說,退學是我最好的文憑

 

 

退學,才讓我學會自己思考。

 

think

 

因為,我所讀過的任何一個學校,拿到的任何一個學位,都無法教我怎麼面對挫折,都無法讓我學到怎樣在困境中仍能聽從自己的心意,找出痛快求生的方法。

 

只有被台大退學這一件事,讓我真正學到了為自己思考,無論何時都要保持信心與勇氣。

 

 

退學以前:聽話的好孩子

 

在退學以前,我是一個跟隨社會潮流、規矩聽話的好孩子。國高中認真讀書,只為了滿足社會普遍的期待與讚美,以及為了贏得同儕之間的競爭。在退學之前,我再怎麼努力,也是為了別人,從來沒有去想過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,從來沒有想過要怎麼痛快經營一個屬於自己的快樂人生。

 

book

 

 

跟著大家的眼光走 = 幸福?

 

我高中讀的是台中女中社會組,而且成績不差。於是,在一次又一次大小考試中,當時的我陷入追求成績排行的漩渦,並為此深深迷醉。這是一種毒癮,更是一種幻覺,覺得自己只要跟著大家的眼光走,就應該可以得到幸福。也因此,明明一直都喜歡語文的我,違背了自己內心真實的聲音,拿著大學聯考的成績單,志得意滿填寫了臺大前面的法商熱門志願。

 

就這樣,我莫名其妙進入了臺大會計系,一個我根本從來沒想過的職業跟科系。

 

 

痛苦無趣,開始放棄。

 

進入臺大會計系之後,所有的必修科目都讓我感到萬分痛苦與無趣。在現實生活中,我連自己的錢包都理不好了,更何況是做帳?就這樣,我開始翹課,考試也完全放棄,還記得好幾個主科連十分都不到,而六十分才算及格。在最灰暗的日子,說也奇怪,我也並不感到傷心也不焦慮失措,整個就是一具行尸走肉。沒有任何感覺,連痛苦都不知道是什麼,直到收到超過二分之一以上學分不及格的退學通知單,那一天。

 

還記得收到退學通知那一天,是我爸爸出去接的信。那是一個陽光熾烈的午後,在屋內的我其實遠遠已經聽見郵差接近的摩托車聲音,但我就在等待著這一刻。是掛號信。我聽見我爸爸走出去,然後在屋內的我聽見好大一聲慘叫。

 

「黃世宜!你給我出來!」

 

就在屋外,熱辣辣白花花的陽光下,我爸爸打了我一大耳光,然後把退學通知書摔在我臉上。

 

「退學!什麼叫做丟臉!這就叫丟臉!你丟我的臉!」又是一耳光。

 

那是我第一次真實感受到什麼叫做痛快。

 

 

有代價卻很值得:重新開始,做自己

 

20141007-04-3

 

在陽光下被父親甩耳光的經歷,突然間被打那一刻,讓我意識到我終於脫離了會計系那個大牢籠,人生又重新有了機會,可以做回我自己真的想做的事!雖然被打被罵被社會唾棄,但是突然間好高興,我過去所有的感覺又重新鮮活了起來,因為我又重新開始感覺到不被理解的痛苦,又重新感受到不被理解的快樂。是那一種做自己,只屬於自己,只有自己知道的那一種痛苦與那一種快樂。

 

所以我說,被臺大會計退學,是我最珍貴的文憑, 我之所以現在有幸能發揮自己的興趣與專長,做自己真正喜愛的工作,完全多虧著曾經痛快地,被退學過。

 

因為這一個挫折,我終於懂得,人生能痛快地做自己,是必須付出代價的,但那個代價卻又是值得的。所謂痛快,就是痛苦著,同時也快樂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