誤解扭曲的五育架構之三:殘缺羸弱的美育

 

講者:謝宇程 研究員

 

系列前文:

 

從高三那年開始,為了在長時間讀書做習題的同時排遣煩躁,我開始聽古典音樂,一聽就是十五年至今。在三年前,有一位學音樂的朋友,找我去聽台北國樂團演出,出於好奇我也就去了。不聽不知道,一聽嚇一跳。

 

整個演出的禮儀、演出方式幾乎是西方演奏會的翻版,連樂器長相、樂團編制都完全管絃樂團化了。胡琴,像是提琴一樣分成了低中高音,低音革胡簡直就像是胡琴和大提琴交配生下來的混血兒。

 

當我陳述我的訝異,這位學音樂的朋友告訴我,西方管絃樂團的編制組合,確實在音色、音域、音量、作曲理論上,都達到目前可想像的「完滿」境界,國樂除了學習,別無他途。

 

繪畫上也是,西方媒材(水彩和油彩)和繪畫思維成為台灣繪畫界的主流,欲尋求東方特色的人不是沒有,但頂多是在西方的技法與架構間,渲染濃淡之間加上「東方元素」。

 

很久以來,我並不了解,為什麼東方除了船堅砲利輸給西方之外,連「美」的領域也守不住?最近我在閱讀中慢慢了解到,東方藝術被西方壓倒,其原因正和兩百年前戰爭失利的原因一樣:科學和技術。

 

 

筆墨行

中國俗諺云: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。這句話向來沒被認真執行。數千年來,書寫繪畫的工具仍只有文房四寶。圖 / 某筆墨行。

 

音樂的進展,前提是資訊與工具

 

在音樂上,東方為什麼守不住?不是因為東方人沒有美感,沒有靈感。而是因為沒有科學與技術。

 

數千年來,東方一直沒有廣為流傳、簡潔好用的音樂記錄方式。於是,音樂就是少數有才華的個人自娛之用,或是地方戲曲在鄉里以口耳相傳。音樂就沒有擴散、交流、撞擊的機會。然而,巴哈時代記譜法在歐洲已臻完善,相當於音樂領域出現了文字系統,創造力在傳達系統上才能飛翔。

 

在工具上,東方樂器的發音效果整體而言是差了一截。西方在科學革命之後,把各種知識與方法運用在製造樂器上。舉個例子,巴哈所彈的大鍵琴本只有音高變化,莫札特彈的古鋼琴可以有強弱變化,到了李斯特時代,鋼琴可以彈出接近完美的延長音。若不是琴絃的材質和製法不斷改變,琴的機構設計也不斷進化,讓長音、強音等變化成為可能,不會有莫札特和李斯特的藝術進展。

 

 

西畫器料行

去一趟西畫器料行,數點一下有多少種類的工具,可略知西方藝術背後是什麼樣的材料技術在支撐。

 

 

繪畫的進展,載體和媒材是關鍵

 

在繪畫上,東方為什麼被西方凌駕?不是東方人沒有創造力,而是東方沒有那麼好的物質材料來承載創造力。

 

以中國而言,畫在紙上就易因潮、蛀、火、霉而毀,一扯便壞。藝術的物質破壞,附著其上的心靈也就湮滅。材質本身就構成藝術保存的難度,千百年也沒變,這也是為什麼清明上河圖是神蹟。保存困難,也就難以展示、流傳;藝術家的概念和技法也就無法交流激盪。

 

相反地,西畫常畫於帆布,比薄薄的紙張強得許多,錶框,保存、展示、流傳都容易,畫家互相學習風氣就盛,進步演化就快。

 

油彩方面亦然,西方的畫家、工匠、商人數百年來形成一個不斷精進油彩品質的技術圈子。數百年來,不斷嘗試和演進,油彩的顏色日益鮮明,各色材料之間化學作用日少,保存情況愈來愈好。今日我們看拉斐爾畫作,顏色至今仍然飽滿亮麗,顯見當時油彩工藝已經多麼進步。

 

教育體系從小讓孩子將美與智分開,將美術音樂,與化學物理分開,似乎雙方八竿子打不著,抱歉,這是錯的。化學物理,正是美術音樂的地基樑柱。若我們在五育思維下,以為自然工程方面的老師和學生,與藝術創作的老師和學生永遠是兩撥人,不需要或不可能交流、對話、互相涉獵、交叉學習,這,就足以嚴重剝奪我們的藝術社群打破框限的可能性。

 

 

延伸閱讀:

 

 

素養教育 / 教養深度對談

 

 

國慶門樓

誤解扭曲的五育架構之二:膚淺狹隘的美育

 

講者:謝宇程 研究員

 

系列前文:

 

在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,正是柏林圍牆倒塌,歐洲冷戰冰融的 25 週年紀念。25 年前的聖誕節,在冷戰的核心柏林,舉行了一次音樂會。這次音樂會的演奏家,歌唱家,來自東德與西德,以及原本在冷戰中敵對的兩方勢力:美、法、英、俄(蘇聯)。

 

這次演出,可能是人類歷史至今以來最具歷史意義的藝術表演。當時全世界有二十餘個國家即時轉播,包括半個地球外的日本與台灣。他們演奏的,是貝多芬《第九號交響曲「合唱」》:一個終身孤獨最後耳聾的音樂家,最後對世界的遺言。指揮家決定將曲中的「快樂」,改為「自由」。指揮家是柏恩斯坦,他在這次演奏會之後的十個月離開人世。

 

每隔一段時間,我會有意無意地聽貝九,通常是一邊聽一邊工作。幾乎沒有意外的,在第一句哈合唱齊聲吶喊的時候,我總會被重重撞擊,像是無形的大雨傾盆、大風搖撼。這樣的經驗,一次又一次地告訴我,真實世界中的「藝術」,無論聆賞或創作,有多少溢出了我們五育架構下「美育」。

 

 

國慶門樓

國慶日在總統府前架設的門樓,有沒有人想過,它有創意嗎,有美感嗎,值得當作國慶的代表物嗎?

 

 

當「美」淪為洋裝廉價花邊般的娛樂妝點

 

在五育架構下,「美」是和「德」平行無涉的。美的教育是美術課畫畫和音樂課唱歌,美只是生活中的娛樂與妝點,這樣的美只是洋裝的廉價花邊,不是藝術。

 

不確定是國中或高中,音樂老師確實有帶我的班唱過「快樂頌」,還有與原文不太相符的中文翻譯歌詞(真的是好棒棒?),但就只是唱,與唱「春神來了」,是一樣的教育程序。很慶幸我和藝術作品的緣分不僅於此。

 

我們若要培育好的欣賞者、優良的創作者,就要在教育中,正視藝術涉及了人類的多少領域,至少,必然涉及那看不到也聽不到的精神領域;在五育之中,也許是「德」。

 

後來,我透過德 ‧ 英對照,看懂了原文歌詞。我閱讀了貝多芬的創作歷程,聆聽了歷史性的經典演奏,知道了這首曲子被歐盟定為國歌。我才一步一步理解作曲家、演奏者,乃至整個歐洲文明,埋藏蘊釀在這首曲子之中的,是為什麼樣的人類理想發生的痛楚、渴望、掙扎、吶喊。

 

台灣有許多音樂家,每天各地不缺表演,但常缺聽眾。和社會不相聞問的諸多表演,就是藝術的最佳狀態?

 

 

教藝術的內核 ── 作品無聲無相的部分

 

藝術的最內核價值一定在於精神層面,《合唱》被不斷流傳演奏成為經典,絕不是因為它是世界最「悅耳」。Bruno Mars 的情歌固然朗朗上口,但不會在人類歷史當中成為不斷回顧的藝術,在人類最重要的紀念時刻,我們會一次又一次選擇貝九,是因為它為人類最深的內心發聲。

 

如果我們期望台灣的下一代有任何人、任何作品在藝術的領域有世界級的成就,我們教「美」的方式就需要改變、深化。藝術的教育者要帶領學生體悟與經歷各種真實的人生經驗,從愛與恨、信仰與懷疑、發明與毀滅、孕育與殘殺;也許幾十年後,台灣某個角落,也許會有個了不起的心靈,結出光輝恆久的藝術之果。

 

人類的精神,總是仰賴藝術帶令我們訪查與體驗戰爭、和平、邪惡、善良、寬恕、殘酷。而且通常是藝術,而非道德教條,讓我們進行各種關於人類心靈與情感的思考與學習。有趣的是,用教條教道德,總像是以鋼鐵製造棉襖,而且會讓人失去人性。

 

是心靈反思充實了藝術,是藝術展現而且啟發了心靈。

 

 

素養教育 / 教養深度對談

 

 

操場

重新認識「體育」:歐美國家眼中的「體育」

 

講者:謝宇程 研究員

 

系列前文

 

唯有了解體育真正的意涵,我們才會了解 sport, athlete,這些英文(或歐洲語文)字詞,對他們的文化而言有多深的意義,和台灣社會與教育中的情況多麼不同。

 

在歐美,體育絕不是和德、智、群、美這四件事可以獨立分開的項目,完全相反,如果要用五育架構來說,體育就是德、智、群、美這四件事透過身體的結晶呈現,是透過規則與競爭進行整體淬練、磨鍊的過程。

 

因此,歐美看待體育、誰教體育、如何教體育、用什麼樣的想法參與運動,和台灣是截然不同的。

 

 

歐美運動員日後的條條大路

 

我在美國就讀芝加哥大學社會科學碩士班。該碩士班的主任,叫做 John MacAloon,我就讀的時候年約五十五歲,身材壯碩,聲音低沉混厚。他年輕的時候是運動員,參加過奧運,可能是標槍那一類的運動項目。他有一支手指短了一個指節,據說是因為運動時受傷意外。後來他專門研究奧運、體育現象,創立了人類學下的一門子領域:體育人類學,成為名聲地位卓著的學者。

 

 

操場

某假日早晨約七點半,散步經過一個對外開放的學校操場,沒有學生在運動。

 
 

我修過 John MacAloon 的課,在課堂中他談到,在歐美許多各領域頂尖人物,在高中大學的時候都是校隊運動員,運動場上的領導者、風雲人物。例如 facebook 創辦人 Mark Zuckerberg 就是西洋劍隊長。為什麼呢?

 

 

運動員培育的深刻價值

 

這不是巧合。運動增進健康和體力,益於對應日後各領域勞累的生活,這就不用說了。運動有助大腦學習,許多研究指出有益理解和考試,這也是層次很低的討論。

 

說高一些,運動有益人的性格培養。要鍛練培養一個能上場爭勝的運動員,是個漫長、艱難、嚴格、辛苦的過程。經過這個歷程的人,他們能夠為了一個長期目標,為了榮譽和熱愛(而不只是錢)長期努力。

 

而且他們深刻經歷團體合作,榮辱與共,他們很早學習在沒有金錢誘因和權力架構下如何領導,更頻繁經歷失敗與挫折,經歷壓力與挑戰。至於體育所培養的快速決策、品格榮譽、對自己身體的美感和信心,更是無價的收獲。

 

 

誰運動,誰教,怎麼學?

 

因為歐美整體社會對於體育有全然不同的觀念,他們的體育教學和台灣完全不同。這已經不是體育課多或少的問題。

 

許多國家(如美國不少學校)沒有體育課,但學生積極在課外參與校隊,進入受磨練和爭取榮譽的機會。

 

無論是體育課或是校外訓練,上課絕不是帶個熱身操然後放牛吃草,也不只為減肥、抒發精力,不是好玩而已。教練/體育老師也絕不會是退休國手的餘生閒職。

 

在歐美許多高中與大學,運動教練是個極受尊重、互相挖角、高薪禮聘的職位。選手的遴選培育,到每一次練習流程,體育磨練到技能培養,那是困難而專精的學問。

 

歐美深度認識、認真看待體育,不只是為他們的國家代表隊打底,而且是為他們各領域人才、整體國力打底。台灣呢?「體育」在教育體系下,膚淺而形式化地看待、執行著,使人才如何發育不良?傷感情的話我就不多說了。

 

 

體育館

誤解扭曲的五育架構之一:中空的體育

 

講者:謝宇程 研究員

 

長期觀看 BBC 新聞台以及歐洲新聞台,有幾件事讓我看不懂。

 

  1. 為什麼體育新聞佔比這麼高?每集新聞大約六分之一的時間在報體育,常常還會出現連續十五分鐘的體育專輯。
  2. 為什麼那些幾乎不用到「體能」的運動也算體育?撞球、賽車,甚至近年來的「電動競賽」,竟然都在體育報導中佔重要篇幅。
  3. 為什麼許多歐洲小國,卻可以在許多體育項目之中人才輩出,世界發光?

 

這些問題在我心中縈繞不去已經多年。最近突然有個想法:這可能是和我們深埋在教育理念中的「五育架構」有關。

 

而且順這個理路想下去,許多教育問題突然想通:原來,錯誤地認知與執行「五育均優並重」,正是掏空體育,甚至破壞人才培育的元兇之一。

 

聽起來好激進的想法啊。請聽我道來。

 

 

從奧運會看體育中的美與智

 

到底什麼是「體育」/sport ?讓我們來看一個體育的經典範本:奧林匹克運動會。如果我們拿五育架構來量測一下奧運會,我們將驚訝地發現:這哪裡只是個「體育」競賽?

 

奧運之中有一大群項目:跳水、鞍馬、吊環、跳關、單杠、雙杠、自由體操、藝術體操、水上芭蕾、冰上芭蕾……這些項目,你只比快、高、壯、狠嗎?不,在這些項目要勝出,絕對要擅於用身體表現和詮釋「美」。水上芭蕾與冰上芭蕾更是要與音樂互動,幾乎有大半是舞蹈。

 

更多的項目:擊劍、桌球、羽球、拳擊、柔道、網球……族繁不及備載,想要勝出,絕對需要策略,在短時間內快速反應判斷,這些不是「智」嗎?更不用說,現在的運動員養成,都需要「科學培育」,讓選手的健康、力量、技能、判斷能到達最佳狀態。

 

 

從奧運會看體育中的群與德

 

奧運會中另有一大群項目:壘球、籃球、排球、足球、曲棍球、沙灘排球…這些都是團體運動。要一群人合作無間、心意相通、各司其職卻又隨時互補,力求貢獻但對彼此隨時幫助成全。這是不是「群育」?

 
 

體育館

圖 / 台灣大學蓋的體育館,設備可能是全國大學體育館之中最好的一間,但學生之間運動風氣、意識、精神有多高?

 
 

最後,所有一切項目,甚至包括那些不列在奧運會中的項目,多麼重視比賽的公平、公正,重視選手的正直、胸襟,重視參賽者在全力爭取榮譽的同時,用最光明正大的手段。而且只要涉及禁藥、詐欺、惡意犯規,就會對參賽者加以重大的譴責,輕則禁賽,重則收回獎牌,那也意味著運動生涯終止。

 

 

以為體育是五育之一,是為大錯

 

如果奧運的內涵是「體育」這個概念的完整呈現,它告訴了我們什麼?

 

它告訴了我們,體育絕不是排除德、智、群、美之後剩下的東西。絕不是只講快、狠、準、強、壯、力、勇的事情。絕對不是只靠肌肉與四肢、強調什麼拼戰精神,全力以赴。更不是退縮到透過汗流浹背、氣喘吁吁來燃脂減肥。這些看法,都錯看體育,害了體育,也害了我們。

 

所以,體育是什麼呢?

 

 

延伸閱讀:

重新認識「體育」:歐美國家眼中的「體育」

 

 

扭曲的社會化

不自由學習的風險代價:扭曲的社會化

 

講者:謝宇程 研究員

 

系列前文:

重新衡量「學校教育」的效益和風險

上學有風險?現今「學校教育」的三個層次

未來我們需要什麼樣的學校教育和教師?

教育現場:未來教育的樣貌

不自由學習的風險代價:浪費時間

 

 

為什麼學生上課不願意發問?

 

大約一年前,我到一個學校演講,這個學校排了兩班高一學生聽講。當時我問一個女同學:你上課聽講若不懂,會不會問老師呢?這個女同學說她絕對不會。我訝異她的答案,更訝異她回答的方式如此堅決。我問為什麼。

 

「因為這種人最討厭了」這位女同學幾乎惡狠狠地丟下答案,似乎還朝某個方向瞪了一眼。我環視四周,想看看同學們的表情是否和我心中的疑惑相似。一望之間,我粗略的發現,這個女同學周圍幾個學生也露出鄙夷的表情,有另一群學生則怒目相視,大部分的學生似笑非笑,一臉看熱鬧。

 

我回家的路上一直回想起這一幕,並且一直思考:我們總以為上學是必然的社會化學習歷程;但這個社會化的形態與品質,似乎有極大的風險。

 

 

扭曲的社會化

送兒女上學,我們希望他們學到的,除了知識之外,同等(也許更加)重要的是如何和人相處 — 在這方面,學校的成果如何?

 

 

角色認同的限縮

 

台灣學校所採行的學制,是嚴格的年級區分制,每年紀一劃,同年齡的學生編成一班,上課、吃飯、午休、打掃,都在一起。在工業化時代,將教育當成流水生產線的規劃思維下,這也是正常的:同類半成品放在一起,用同樣的工序加工,能提升知識裝填的效率。

 

學習知識,這樣的規劃是否最佳最優,我們先不討論。但在學習「做人」這個面相上,這樣的方式是很危險的。

 

同班級每天時時刻刻一起生活的學生,既是幾乎同齡,就表示他們「幼稚程度」也差不多。他們生活中彼此評價,互相對待的方式,都是同齡者互相模仿,其實是不利於他們人格成長速度。

 

兒童和青少年學習知識,也許適合和長輩與老師學。但學習人格與行為不見得是同一回事。對於高中以下的學生,老師屬於另一個世界,他們的言行好惡無法仿效。最適合向大哥哥大姊姊學 — 這也是為什麼我們過去自然地著迷社團中的學長姊。

 

身旁都是「一樣幼稚」的人,用彼此的眼光看世界,就會發生「有問題問老師的人最討厭」這樣扭曲的社會化。

 

 

人際圈被班級綁架

 

此外,「班級」這個制度架構框限了人際關係的流動,學生每天要進同一個教室和同一群人密切相處至少八小時,其實我今日想來十分可怕。

 

其中有些人我討厭,但我離不開;其中有些人欺負我,但我逃不掉。被我暗戀的女孩喜歡了另一個男生,但我每天還是要和他們同處一教室;那些和我有過節的同學,每天將有教室上演明爭暗鬥。

 

對,明爭暗鬥,我猜測這就是為什麼那個女同學會丟出惡狠狠的回答,以及為什麼兩群同學之間互相瞪視。

 

討論學校的功能,許多人都會說:「社會化」,這些父母擔心,不送孩子去上學,孩子學不會「社會化」。但是我想提醒,即使送孩子去上學,他們可以學到什麼樣的社會化,也許我們不能太視為理所當然。